我母親在我年紀還小的時候離開我家,
那年紀不懂得要怎麼慶祝大人的節日.
上小學之後, 五月初的美勞課堂教大家製作康乃馨,
我不知道我該做紅的還是白的,
母親仍然健在, 只是見不到面, 少有消息.
然後我回家把卡片送給我祖母, 她非常的高興.
所以往後每年的三節: 母親節. 耶誕節. 祖母生日.
我都自己製作卡片表示祝賀的心意.
(祖母年輕時曾到國外遊學, 因此也很重視一些西洋節日的習俗.)
有一次因為忙於學校作業趕工熬夜, 極為疲倦, 實在提不起精神來不及自己畫,
用的是市售現成的卡片, 會被她大發脾氣罵了一頓摔到地上, 遭到退件.
她的脾氣, 對外人總是寬和有禮, 對自家人卻嚴苛易怒,
如果沒有長時間一起生活, 是不會曉得這點的.
祖母生於民國十年, 那樣的年代與家世背景的造就,
如同魚姐姐文中所描述~ 獨立自主性很強,說話直接、不會虛偽,直來直往沒有心機。
但是驕傲自我的女人當然也會有不少的缺點~主觀性強、喜怒無常、愛瞋強烈、直言不諱。
真是讓我熟悉非常.
剛好魚姐姐也提到珍珠, 讓我回憶起,
我出生的隔年, 祖母去日本遊玩訪友, 歸來前親自選了兩條珍珠項鍊, 一條贈予我, 一條贈予我母親.
小時候好像有斷過, 珠子沒缺少, 但重新綁起的線結總不若新的那樣完美.
母親的那條她離家時已隨行李帶走, 我的仍收藏於當時附的錦囊袋裡頭 偶爾拿出來看看.
珍珠的溫潤質感與內斂的華美光芒, 很能襯托出那個時代所要求的女性美.
現在我已經沒有再畫卡片的理由與動力了.
如果她仍在世, 我一樣地會在母親節前就去選購紙材, 好畫上含苞的綻放的鮮艷的康乃馨.
看一看她坐在她最喜歡的那座單人大沙發上, 戴上老花眼鏡翻開卡片的模樣. |